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自吴邪离开丘竹后，张起灵就像变了一个人，若说以往没遇见吴邪前，是冷漠中难以掩盖的善意，让人忍不住崇拜信任，与吴邪在一起后的张起灵更是温柔，时常能看见他忍不住扬起的笑意，眼神里是爱意，是拥有恋人的满足，而这两年来的张起灵，就像一块冰，任谁靠近都会被冻伤。
张家无人敢再提起吴邪，张起灵自己也没有再提过，只是日日把自己关在书房和校场，再也无人见过张起灵的笑容。
“如今齐家落寞被其他家族瓜分势力，陈四和吴三省那两个老匹夫天天对我们虎视眈眈，族长还不打算让副领回来吗？”张晓卿趁着无人，偷偷拉过张海杏询问。
“他不再是张家副领，连张家人都不算是。”张海杏面无表情的警告张晓卿。
“可是……”
“可是什么？”张海杏冷漠打断，“他私通外人，违抗族长命令，犯了张家大计。只是被驱逐已是轻罚。”
“他也是为了族长，为了张家……何况他是你哥，你难道不想他回来？”
“张晓卿，你摆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张家人，你只能听族长一个人的，不管处于何种苦衷，处于什么目的，都不可以勾结外人，当日他张海客敢打着为张家，为族长的旗号，就该想到又这种下场，若不是看在他为张家尽心多年的份上，处死都不为过！”
张海杏话说的毫不客气，眼睛却忍不住红了，就是因为是亲哥，才会对他的所作所为失望至极，今日可以借口为族长好，勾结外人，算计族长心爱之人，他日呢，是不是会不会直接对族长下手，他们兄妹从小受的家训不是为了发扬张家，而是一心只听族长的命令，哪怕是毫无道理的叫他们去死，他们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拿刀向自己心口刺下去。可是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与外人合作，哪怕不是害，也已经触及张家底线。
“是，张副……张海客是不该如此，可是，咱现在不是用人之际吗，你看那个启安，明明不是张家人，如今也能这么得脸。”张晓卿心里无不泛酸。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张晓卿，与其在这里酸别人，不如好好锻炼自己，你若有本事，也轮不上启安。”张海杏对他是恨铁不成钢，身为张家本族亲眷，竟被外人比下去，真是丢人。
“我，我……”张晓卿心里委屈，却无法为自己辩驳，事实如此罢了。
张海杏剐了他一眼，去药房拿药送去书房。
启安刚刚与张起灵议完事出来，在门口遇上端着药的张海杏，对她打招呼。
“族长练功又伤着了？”启安刚刚才和张起灵说话，一点也没看出来族长哪里受了伤，但看海杏端着药，便知晓，又伤着了。
“嗯。”张海杏原本与启安关系还是不错的，但自从这人代替了张海客的位子后，心里总是别扭的，关系便慢慢冷了下来。
“族长这样急于求成实为不妥，海杏姑娘该多劝劝族长。”启安叹气，深深为张起灵担心。
“劝得动吗？若说劝有用，副领大人早就自己劝了，明知无用，却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是想让我知道，你很忠心？很担心族长？”
自两年前发的事后，变的不止是张起灵，张海杏也不再是过去那个直来直去的爽朗姑娘，说话做事变得刁钻刻薄了许多。对启安更是如此。
“是我说错话了。”启安并不为所动，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副领大人怎么会错呢，是我张海杏笨嘴拙舌，不会说话。”张海杏冷冷道。
启安不做争辩，伸手想要接过海杏手里的药，被张海杏敏锐的躲开。
“你做什么？”张海杏的语气全然是防范。
“我替你送进去吧。”
“不用，族长吩咐过，他的药任何人都不许过手，包括副领你！”张海杏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倒不是只针对启安，而是所有人。
“既然如此，那有劳海杏姑娘快端进去吧，放凉了，怕是药影响药效。”
“不必你提醒。”张海杏也不愿在此浪费唇舌，端着药，连门都未敲就进去。
“果然族长还是更信任海杏。”启安垂眸片刻，便笑着离开。
张海杏进屋后，关紧门，把药放在张起灵手边，提醒他喝药。
“族长，喝完这贴药，需要休息三日，内伤才能痊愈……”
张海杏看着张起灵的脸色，小心翼翼提醒，旁敲侧击的希望族长能停下来休息一会。
结果张起灵仰头痛快的喝下药，连一个眼神都不没有给，张海杏明白，自己这话如同以往每次提示，根本飘不进自己族长的耳里。
“事情办的如何？”张起灵的语气再也不复从前，平缓的语调细辩还能听出一丝家人般的亲密和关怀，如今只剩冷漠。
张海杏抽出一张薄皮，放在张起灵桌上。
“这是最后一张残片，上面的信息我们还在破译。”张海杏把声音压的很低，“我们把消息压得紧，除去我们几个，无人知晓。”
张起灵手轻抚桌上的残片，这是九门和魔宫想尽办法都无法探得的最后一张残片。被张起灵组织的心腹部下，历经千辛万苦才拿到。
“说起来那个地方有些奇怪，不过巴掌大的地方，结果我们一拿走残片，它附近就发生坍塌，把那个地方埋了。”还好他们的人跑得够快，要不就一起被埋在地底。
“寻梦岛……”这个情况让他立刻联想到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地方。
“经您这一提醒，还真是如此。”想起当年寻梦岛好像也是他们离开后，立刻被海水淹没，“可是最开始几张残片出现的时候，并没有这些现象，最后这两张残片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张起灵没答话，只是眼神暗了一下。
“立刻译出上面的信息。”
“是。”
“译出后，把残片送给陈四，与他交换陈家手里所有漠北的势力。”
“您要帮齐墨？”张海杏惊道。
“我谁也不帮，我现在想要的，只有权利。”张起灵语气如同一个痴心迷恋权势的帝王。
但张海杏知道并不是那样，他知道权利背后，族长真正想要的东西。
“您不怕把残片给了陈四，岂不是更稳固他在九门的地位？”
“谁最想要这张残片，谁就会去找他。”九门所有人对最后一张残片趋之若鹜，而它被张起灵握在手里却如同一张废纸，丝毫不被重视。
“谁？”张海杏知道不少人想要，但谁是最想要的那个，还真不好说。
“昏，曦！”冰冷的语气怀着强大的恨意。
另一边，昏曦找到吴邪，星辰商量最后一张残片的事。
“在谁手上？”吴邪问道。
“张起灵。”昏曦直视吴邪的眼睛，果然看他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去拿回来。”星辰注意到两人之间的那股暗流，主动把任务揽下。
昏曦拉着立刻就要去丘竹的星辰，转头看吴邪。
“……我去。”吴邪知道昏曦的意思。
昏曦看着吴邪沉默了许久，似乎在猜测他的诚意。
“残片已经被张起灵交给陈四了。交换漠北原本齐家的势力范围。”
许久昏曦才缓缓说出这个消息，吴邪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星辰心里松了口气。
“拿回来吗？”星辰问道。
“就算是你们联手，恐怕也难硬闯，何况全身而退。”昏曦摇头，放下语气，温和道，“何况月的身体，还未大好，再等等。”
“两年了，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不是抱怨，而是无力，星辰只怕拖的越久，变数越大，“何况，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人族力量越来越强大，他们已经在找我们了，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再等我最后半年。”昏曦保证道。
吴邪被宽袖遮掩的手无意识的曲卷了一下，便再无表示。
吴邪原本以为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只是两个月后，再听到吴三省要成亲的消息，便再也坐不住。
“昏曦呢？”吴邪跑了好几个宫殿都未见到昏曦的人影，便抓住昏曦的心腹问。
“昏曦大人在暗室，吩咐这几日，任何人不许打扰。”
吴邪转身准备走向暗室，却被那人拦住。
“让开。”吴邪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大人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属下跪在吴邪面前，语气恭敬，但丝毫不让吴邪向前半步。
吴邪头一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伸手掐住那人脖子。
“因为昏曦，我平日才多给你一分面子，你现在竟然敢拦我？”
“属，属下，不敢，昏曦，大人，吩咐……”
那人还未说完，就被吴邪甩出去，重伤吐血，昏迷倒地。而吴邪一个眼神都未多给。
暗室原本漆黑，丝毫不透光，昏曦在中间石台上点了一根蜡烛，才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而此时，暗室里站着两个人相似之人。
“三番两次放过你，怎么不懂得珍惜？”昏曦卷起衣袖，用细绳慢慢绑住，这是昏曦准备动手杀人前的动作。
“你放过我？你不过是想我替你收集散落在四处的力量，最后在吞噬我，你不就方便了么？”
那人与昏曦有七分相似，神情却截然不同，昏曦的笑，是温柔里藏针，让人难辨真假，这人确是毫不遮掩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
“是啊，所以你竟然敢来。”昏曦还是一副温和不惊的模样，勾着嘴角，轻轻摇头，似乎为对面的人惋惜。
“被残片压制的力量已经全部被我吸收，你看我，现在和你像吗？”
昏曦抬头细细盯着对方身型打量一会儿，真心点点头，确实像。
“不，还是有一点不像，毕竟还差一点，不过没关系，吃了你，我就能成为真正的我，不是所谓的影子，更不是你。”那人笑的猖狂，“昏曦这个名字真难听，我以后要改个名字。”
“你想叫什么？”昏曦丝毫没有被对方恐吓住的意思，反而好奇反问。
“这里是魔宫，我就做这魔宫的主人，叫魔尊如何？”
“不如昏曦好听，黄昏之后便会有月色。与月共迎晨曦，不好吗？”昏曦说这句话的时候比平日更加温柔，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哈哈哈……”那人听完昏曦的话，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昏曦收敛笑意，对他突如而来的嘲笑之意很不爽。
“一个黑暗之人还想迎来晨曦？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
“……”
“哦～我知道你想和谁一起等待天亮，我加过他！”那人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事实上，他确实知道不少事情，“月魔，月儿？你想让他做你的月亮，他肯吗？在寻梦岛的时候，我亲眼见他抱住另一个人，满脸迷恋，相互亲吻，真是登对的……”
“闭嘴！”昏曦声音变得凶狠。
“你的月，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吗？为了留住他，你亲口命令……”
昏曦很少真正的动怒，而眼前的人很明显的知道，昏曦的弱点在哪，等昏曦受不住刺激，对他动手后，他一边应付，一边不忘用言语继续刺激昏曦。
“你原本就不叫昏曦，非要给自己安一个人名，就真能变成人吗？”
“有空说这些废话，不如想想等下怎么求饶！”
昏曦的力量显然在那人之上，可是对方说出的话，让
昏曦频频走神，以至于打了快一个时辰仍然分不出上下。
“昏曦，我是打不过你，可是你也抓不住我。”
“你试试看！”昏曦依旧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因为你有弱点，我没有，你若这次没抓住我，你猜我接下来会找谁？”那人邪笑挑眉，说不出的苍狂。
“找死！”昏曦一剑劈过去，整个魔宫都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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