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十）
九门会议开了几天就吵了几天，什么利益不平均，在吴邪看来，其实就是每个人的贪心都得不到满足罢了。
张家和吴家一直受到很强的压力，但后两日风向突然变了，以陈四爷为首的陈家开始不经意的为这两家说话，大有和解之意，但一直比较温和的解家，却非逼着吴家做一个交代，哪怕是解雨辰都压不住内部的声音，许是吴邪的行为伤了解家的自尊，如果吴家不给个交代，解家将来有何威信可言。
“我们也不是有意要为难吴邪哥哥，处死那条蛇便可。”霍秀秀第一个不服，誓要为他小花哥哥讨回公道。
“不行。”吴跃立刻反对。
“凭什么他可以杀小花哥哥的坐骑！”
“就是……”不少人附和。
“年轻人之间的矛盾，有时候发生些冲突也在所难免，何况雨辰也不追究了。”陈四喝着茶，偶尔插上一句嘴，但永远都点到为止，不会强硬表示要帮哪一边。
“四哥，话可不能这么说，难道由着孩子们这么没有规矩，只怕以后都敢对你我动手。”黑六爷不以为然。
“我张家愿出两倍赔偿给解当家。”张起灵开口。
“我吴家三倍！”吴跃双手一插，脑袋一横。
“吴跃，你闭嘴，不许在说话。”吴三省头疼，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儿子。
“我记得齐少主当日为捕获这麋鹿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怎么轻易就被咬死了，不知吴小公子那蛇……再下才疏学浅啊。”李天把话题引向自己在意的地方。
一时间，大家把目光都放在转动小刀的吴邪身上。
吴邪懒得搭理他们，对于除齐墨解雨辰以外的人，他向来没什么兴趣，更不愿意多交谈。
“嗯，李天侄儿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识一下。”陈四爷在一旁帮腔，他那日没有凑到这个热闹，但听底下人说，那小蛇把麋鹿啃食血肉模糊，麋鹿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这让他大为好奇。
“一条蛇而已，李叔为何抓着不放。”张起灵大概是最明白其中道理的人。
“既然只是一条普通的蛇，看一眼又何妨。”
张起灵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看李天的神情，也许他知道了些什么，若是吴邪为魔的事情被发现，只怕他们更有借口对付吴邪和他们两家。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觉得麒麟和青龙已经够稀罕了，一条小蛇何足挂齿。”齐墨身旁的齐羽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开口帮腔吴邪。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腾蛇也是蛇，它还是三神兽之一呢。”陈策本来只是随口一怼，结果刚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腾蛇……”
“我前段时间有让人查阅山海经，发现腾蛇……”
“我愿意把张家的残片交给解家赔罪。”张起灵站起来堵住那些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少主！”张海客不赞同的皱眉，但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小声在张起灵身边提示，“此事非同小可。”
张起灵看了张海客一眼，张海客只能低头闭嘴。
“张少主好大方。张吴两家关系果然非同一般。”陈四听完后皱眉，显然也是不赞同这个决定。
他们拿此事来闹，不过是想给张家吴家一点颜色而已，可不是想白白便宜了解家。
“若是起灵愿意如此，自然……”齐墨开口表示赞同。
“我不同意。”吴邪站起来走到张起灵身边，似笑非笑的看向齐墨，“你们想得挺美。”
“吴邪，现在的情况……”张起灵不想因为一张残片让吴邪处境艰难。
“我说不让。”吴邪瞪了一眼张起灵，让他老实点。
“那吴小公子总要解释下你的蛇吧。”
李天不急不慢，淡定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威胁。只是这份淡定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脖子上缠绕的蛇吓的脸色发白，不敢动。
“你不是想看吗，我让你看个够。”吴邪低声笑了几句，眼睛慢慢变成血红色。
“魔族人……”所有人在惊讶过后都拿出武器戒备，连身后不少张家人也如此。
血红色的眼睛，全身流动的魔气，这些都证明，这个吴家看似白净文弱的嫡孙，是魔族人。
“堕族……”齐墨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为什么吴邪会堕族。
不只是齐墨不愿相信，吴家人又何尝相信，甚至是吴二白与吴跃都不相信，这个传说中的堕族之说竟然真的有，并且就发生在吴邪身上。
堕族是这个世界刚诞生之时的一个bug，只有很古老的绘卷里有那提过那么几句，被这个世界选定的极少部分人，在经历过巨大的困难，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九死一生之际，会经历堕族之痛，但成功率甚至不到万分之一，失败依旧会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显然，吴邪就是成功进行过堕族的人。
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吴邪会有这样大的恨意，死死抓住齐墨不放。
“吴邪是魔族人，抓住他。”黑六第一个反应过来，后退到护卫身边，对身旁的人下命令。
“谁敢！”张起灵拿出黑金古刀护在吴邪身侧。
张海客兄妹看自家少主动作，也就暂时把吴邪的事放一边，悄悄拿出武器，随时准备动手。
“谁敢帮吴邪，就是与魔族为伍。”原本有些偏帮吴家的陈四也立刻划清界限。
以吴二白为首的吴家人，包括吴跃当然是站在吴邪身边，不论吴邪的事情如何，这个可以过后再谈，但眼下，不能让其他人伤害吴邪。
“快，快把这蛇弄开。”李天颤抖着想要弄走脖子上的蛇，但是他越动，腾蛇缠得越紧，并且嘴巴张大，锋利的牙齿对准李天的脖子，随时准备一口咬下去。
“小邪，你先松开你李叔。”吴二白不想一个差错，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
“谁都没有资格命令我。”吴邪嘴角带着邪笑注视所有人，“你们不是在找月魔么，我就在这里。”
“月魔，腾蛇……”之前九门一直想找的人竟然是吴邪。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黑六爷已经下定决心要除了这个不受控制的人，“你们若想保护这个外族人，就是和九门，和人族过去，还等什么，大家合力，杀了他。”
黑六的话刚落地，身后从来一声轻微的闷笑声，紧接着，黑六的脖子上就横着一把剑。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哦。”
“你，你疯了，你敢威胁我！”黑六气不知哪冒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拔剑放下。”黑家的护卫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武器，指向那人。
“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昏曦吧。”解雨辰强定心神，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慢慢找回理智。
昏曦撕下人皮面具，回予一个温柔的笑意，和吴邪浑身邪气的感觉完全相反。
“再下魔宫使者昏曦，这位是我们的月使大人。”昏曦自我介绍完之后，不忘替吴邪介绍。
“你们魔族的人到底想做什么？”陈四被护卫包围在最中心，还算镇定。
昏曦扫视一圈，所有人已经做好戒备，齐墨严阵以待，连来打酱油的玉昕晨都把剑握在手上，考虑要不要动手。
“本来，我们是想来谈合作的，但是我们月使大人好像不开心了。”昏曦样子略微纠结，“要不这样，你们若是肯乖乖合作，我就劝劝我们月使大人。”
“口出狂言的无知小儿。”霍二叔想也没想的回拒昏曦的话。
“那就没办法了。”昏曦稍显遗憾，然后对吴邪道，“动手吧。”
吴邪站出来，拿出月魔剑，指着齐墨。
“一对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吴邪……”齐墨声音有些颤抖，随后苦笑的答应下来，“好。”
齐墨左手放在剑刃上，划出一道伤口，血滴下，“今日我齐墨与吴邪的比试为私人恩怨，无论生死，九门任何人都不许以此为借口寻仇。”
“我月魔再此立誓，今日比试，无论生死，我魔族不可以此为借口向人族复仇。”吴邪同样割破自己的左手掌立誓。
不只是张起灵他们，就算是连昏曦也不赞同的皱眉。
“月……”
“谁也不准插手。”吴邪用命令式得语气对昏曦道。
“我希望，这次比试之后，放过……”
“放过解雨辰？呵呵……”不用齐墨说完，就知道他的意思，吴邪不屑，“等你有本事赢了我，再来跟我讨价还价。”
吴邪用足内力，朝齐墨攻了过去。
齐家仪政厅比平常人家大了十几倍不止，但九门人多，已经占了大半，能留出来打斗的位子实在不足，而吴邪的招式一开始便是不留余地，众人对神器交接传出来的剑气躲闪不及，只能纷纷往外跑。
整个屋子也逐渐吵架不住两位高手的打出来的内力，横梁被震断大半，显得摇摇欲坠。
齐墨身上已经有多处伤痕，吴邪却完好无损，很显然，齐墨在防水。
“你若不尽全力，杀了你以后，我会把解雨辰带回去，日日折磨他。”吴邪满脸戾气，这么多年了，他就是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的强大，不需要谁特意相让，尤其是齐墨。
齐墨几乎要把剑握断，他不能伤害吴邪，更没有脸求吴邪。
“好。”也许这是吴邪赢回尊严的方式，也许他最后能补偿他的方式。
齐墨能占着九门首座的位子这么久，能力可想而知，排名跟后的玄亦晨和张海客与他也有相当的差距，所以一旦认真，吴邪立刻不再有明显的优势，两人相互打斗迸发的内力把周围的房子，花草都瞬间化为乌有，还有不少人被波及，内力稍弱的扛不住被先带走，内力深厚一些的把防护罩全打开。
“小花哥哥，怎么办。”霍秀秀有些担心齐墨，他没想到吴邪功力竟然这么高，早知道会连累齐家哥哥，她肯定不会这样任性，“昕晨哥，你功力高，帮帮齐大哥吧。”
霍秀秀向身旁观察局势的玉昕晨求助。
“这，阿墨说过不许人查手，何况这胜负未分，我贸然上前，恐怕不妥啊。”玉昕晨表情凝重，随后拍着霍秀秀的肩膀安慰，“阿墨的身手，应该不会输，不用担心。”
“可是……”霍秀秀说不出那感觉，但她知道齐大哥一定不会伤害吴邪，“小花哥哥，怎么办？”
“怎么办……”解雨辰自嘲一笑，微微仰头，遮掩狼狈，“他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这是我们欠吴邪的，不怪他，应该的。”
不同于解雨辰的认命，所有人都反对吴邪杀齐墨。
“二哥，你要劝住小邪，不能真的杀了齐墨啊。”
这个事态的严重性早就超过了吴邪与齐墨之间的个人恩怨，杀了齐墨，九门元气大伤，这时候偏偏魔族势力冒头，还这样厉害，人族岂不是要任人宰割，最重的是，吴邪虽然堕族，但他始终姓吴，这笔账一定会算在他们吴家头上。
“齐墨一死，人魔两族必然陷入混战。”吴二白再护短，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张起灵观战了一会后低头思考，虽然现在打的这样厉害，但所有人都不会担心吴邪的安全，因为齐墨在应战那一刻，就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而已，如果真的必死一人，那一定会是齐墨。
“昏曦。”张起灵走到看得津津有味的昏曦身边冲他打招呼。
“张少主。”昏曦也礼貌的回以微笑。
“齐墨不能死。”张起灵开门见山，“如果你想谈合作。”
“这个可由不得我做主，在魔宫里，我们都是听月的。”昏曦满脸无能为力，表示他也很困扰。
“他会听你的。”张起灵几乎断言。
昏曦不得不佩服张起灵的才智，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寥寥几句话，张起灵仿佛看透了一切。
“那张少主听谁的？”昏曦话里有话。
“齐墨这一战之后，齐家必定元气大伤，以后九门由我做主。”
这话放别人来说，那就是自大自恋自以为是，但张起灵是天生的王者，即便现在还没能完全释放，但身上那股气势是与生俱来的。
“我信。”高手之间过招，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句话足以。
“我许诺，合作期间，只要魔族不做伤害人族的事，我必定诚心待之，资源共享。”这不只是为了吴邪，而是为了这个世界的稳定，在没有办法出去之前，一定要尽量避免发生战争，做无谓的牺牲。
“好。”昏曦愉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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