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十七）
张起灵一到，就收到了不少九门老前辈的说教，斥责他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让一群长辈等了这么长时间，耽误大事。不过任他们说干了嘴，张起灵依旧是一脸淡淡的。只能由张海客温声的解释几句。
齐墨没有多想，只是关系了几句是否遇到了困难，但解雨辰细心，想法也就多了。
“张家可有昏曦这个人的线索？”齐墨询问。
“没有。”张起灵一向惜字如金，大家也都习惯了。
“月魔呢？”
当陈四提到这个问题，吴邪不经意的抬头瞟了张起灵一眼，但张起灵还是那样，面部肌肉没有丝毫变化，两个字‘没有’打发所有人。
“张家的情报网一向厉害，怎么两三个月过去了，却毫无线索。”老一辈的几位岂会轻易信服。
“难道你们有？”张海杏皮笑肉不笑。
“海杏，不可无理。”张海杏做了黑脸，张海客自然做那个白脸。一边喝止海杏的无理，一边笑脸对人，表情真诚，“我们确实没有，想来诸位也是如此，形势严峻，我们需团结，想个办法，一起查清楚此二人。”
“昕晨呢？可有什么办法？”齐墨虽不知原因，但感受到了来自张家，尤其是张起灵的冷淡，所以只能问和他关系好的玉昕晨，“我隐约觉得这两人是敌非友。”
“其实这个世界这么大，有几个排名外的能人异士很正常，只是我们特意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线索，这才是最怪异，最让我们担心的地方。”
玉昕晨想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其他人还赞同的点点头，只有吴邪轻笑出声。
“说了和没说一样。”
“那小公子有何高见。”玉昕晨也不恼，反而笑嘻嘻的询问吴邪。
“你们害怕无非就是怕他们不受你们管控，说到底，还是你们太弱了，才会有此担忧。”
吴邪的不客气，玉昕晨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但让其他人脸色变得不好看。
“小公子十年未归，一回来就急着站在大家的对立面，甚是可疑啊~”黑六爷嘴上说着吴邪，眼神却轻视的看着吴三省，“三省啊，吴家的教养如此，你个当家的也该羞愧一二。”
“你……”
“阿跃！”吴三省厉声制止吴跃，而后转头对吴邪温声劝道，“小邪，刚刚确实失了规矩，快和几位叔伯道个歉。”
“呵……”吴邪舌头舔了一下唇角，眉头挑高些许，“我是我，吴家是吴家，我做的事，说的话，不需要别人来替我承担，当然，谁也管不了我。”
吴三省脸色一黑，这样的说法，显然是下了他的脸，他知道吴邪会因为他与吴跃的对话生气，但大庭广众下，这么不给面子的行为，这大概是吴三省第一次见吴邪如此行事。
“我们先讨论残片的问题吧。”解雨辰见吴三省显然有动怒的迹象，赶紧把话题转移开，避开大家对吴邪的攻击，“现在我手上有一张，阿墨有两张，四爷，六爷各一张，张家手上应该有了两张，这样，我们九门一共找齐了七块残片。”
“张家少主新来，手上有两张不合适。”吴三省不再计较吴邪的态度，想比起利益，这不算什么。
吴家目前在九门的地位连霍家都不如，虽然吴跃出息，得了白虎，但其他便宜是一点没占上。
“那我们霍李两家什么都没有，就合适了？”霍老二立刻附议。
“是啊，三省你有什么可计较的，好歹吴跃擒得白虎，你看看我们两家，光出力，好处是一点也没分上，我对内都无法交代。”李天长得还算儒雅，但每次说话那阴邪的表情总让人有些不舒服。
其实这话表面上是互相指责，实际上就是在给齐墨压力，分利不均是九门大忌，虽然实力各不相同，但若哪一家生了怨气，都会重伤九门内部。二齐墨实力虽然无人可及，但不服他的人可不少。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讲究分利的时候。”解雨辰听不下去，这群人只知道只知道伸手要好处，阿墨出生入死的时候，谁又真的在乎。
“解当家这话说的好轻巧，也是，无论解当家出没出力，有好处，解家也是头一份。”李天神情直白，对齐墨和解雨辰那点事打从心底里瞧不起。
“九门向来都是凭实力说话，齐某也从未仗势欺人过，有什么，没什么，大家都是各凭实力。怎么如今李四叔这话让我觉得耳刺？”齐墨收起息事宁人的态度，高高在上，也是无所畏惧的。
“那解家凭的是什么实力？”霍老二直接怒怼。
“哪次出去，不都靠着小花哥哥破解机关吗，要不白白牺牲多少人，我记得小花哥哥还救过二舅一次，你怎么就不懂知恩图报!”霍家一向分两派，霍秀秀就是解雨辰绝对的拥护者。
“你姓解还是姓霍？”霍老二被气得脸色涨红。
“谁有理我姓谁……”
大堂一时间吵闹声四起，吴邪乐呵呵的吃瓜子看戏，齐墨和解雨辰头大，张起灵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事不关己的模样，其他几只老狐狸心里各自盘算。
几个人吵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来，最后讨论着讨论着，为了追求平衡，除去齐家以外，每家都应该互相牵制。
“张少主，麒麟已经是万兽之首了，残片还是交给其他人保管比较好。”
其他几门私下交往，关系错综复杂，唯独张家置身于世外，加之张起灵刚来，根基尚浅，此时不弹压，更待何时。
“凭什么。我张家拿东西，从来没靠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张海杏气性大，立刻一副干架的姿态，连张海客都阴沉着一张脸。
张海客已经有了头绪，看样子他们是早就商量好的，联手要对付张家，难怪少主不急着过来，看来早就料到会如此。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张家如今势弱，面对几家联手，势必是应付不了，但如果就此服软，岂非奇耻大辱。
“哑巴，不如你让出一张残片也好。”齐墨对张起灵是愧疚的，为了平衡九门，不得不暂时牺牲张家的利益，但这样没有办法的事，张起灵已经出头鸟，如果他强行护住张家，其他人更会私下行动，张家还需要时间，不如先低一低头，换取张起灵的发展的时间也好。
“不让。”张起灵终于移动了下脖子，把慢慢聚焦，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张少主恐怕是不懂我们这的规矩。”霍老二冷哼一声，没把张起灵的拒绝放在眼里。
“唉，起灵啊，你刚来，脾气大一些，我们也理解，但万事不可做绝了。”黑六爷看似要缓和有气氛，实际上是火上浇油，“你也要为张家其他人考虑。”
“如果实在是舍不得残片，那就交出麒麟。”陈四对麒麟是念念不忘。
“凭什么？”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帮张起灵说话的竟然是吴邪。
“长辈们说话，你不要插嘴。”吴三省不悦，暗暗冲吴邪摇头。
“你们这样仗势欺人，我看不下去而已。”吴邪现在哪里会管吴三省说什么，“而且你们要残片也该问我要，深渊谷那张残片，在我手上。”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脸色一下午来回变了好几次，连张起灵也皱眉不悦，但不同的是，他担心吴邪会成为众矢之的。
“张少主刚刚死死护住残片，原来是早就大方送人了。”陈四爷意味深长的对着吴三省笑笑，“三省啊，连你都被瞒得这样好。”
“……”吴三省脸色僵硬了几秒，随后感叹，“小邪啊，真是长大了。”
“我张家的东西，自然是想给谁就给谁。”张海杏不顾他哥的眼色，早已经按奈不住内心的怒火，这么多年低调习惯了，还真不把他张家当回事，以为谁都可以爬他们头上来。
“说来也奇怪，吴邪哥哥之前一时意气，失踪十年，谁也没联系过，如今突然回来，也没交代过这十年都做了什么。”霍秀秀似乎也抓到这难得的机会，狠狠的点了一把火，“张家哥哥出现了，几乎同一时间，吴邪哥哥也就跟着回来了，如今关系还这么好，不得不让大家多想啊！”
“秀秀！”齐墨生气的叫住霍秀秀，他虽然也意外，但更不想吴邪被大家恶意伤害。
“秀秀这句话说得在理，不如趁这次机会说说这十年，吴邪你去了哪里？遇到过什么，说清楚，讲明白了，误会自然就解开了。”李天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喝上两口。
“吴邪的事……”
“吴邪不想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他也没有义务和你们汇报。”齐墨还在斟酌如何开口解围比较好，张起灵的一句话让不少人把战火重新引回他身上。
“他没有义务和我们说，总有义务对自己叔叔解释清楚吧。”陈四爷对着吴三省使了一个颇具压力的眼色，“三省，你说呢。”
“我哥去哪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我吴家少主？”吴跃也不管了，如果要打架就尽管来，就算事后被他爹凑死也无所谓了，“你们就是故意在找茬，欺负完张家不算，还要欺负我吴家。”
“吴跃！”吴三省彻底怒了，外面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为什么连自己家的孩子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从今日起，我吴，我与吴家，彻底，彻……彻底断绝关系，从此……”
吴邪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被练得铁石心肠，他明明看透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没有人可以成为他人的依靠，而自己，对人族更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地方，可是，决绝的话到嘴边，还是很难说出口，他当了二十几年的吴邪，哪怕成为月魔，他也记得自己叫吴邪，可是……
“混账，谁同意你这么做了！”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青衣白袍，俊逸非凡的脸上满是威严之气，只是不超过耳朵的短发说明了这人刚进入这个世界。
“二叔！”吴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怀疑自己魔气爆发，产生了幻觉，这不可能发生的事。
“二哥，你，你怎么……”
不只是吴家人，在场谁不惊讶，不少真正的吴家人，在吴二白刚走进来的那一刻，表情微变，一瞬间在心中重新站定立场。
吴二白被接应的人谨慎簇拥着走进来，对几位长辈客气的行了个礼，“我来的匆忙，又因为事态紧急，便没让人事先通报就进来了。”
“无碍，二叔太客气了。”齐墨赶紧站起来，小辈姿态做足。
不怪齐墨这么怕吴二白，在现世的时候，吴家就是派了吴二白来阻止他和吴邪的事，吴二白与吴三省最大的不同就是，为人十分的沉着冷静，做事滴水不漏，就算对付你，也能让你寻不出错来，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齐墨可没少在他手上吃过亏。
吴二白点了点头，也没计较称呼的问题，对着吴邪严肃的注目良久，在吴邪忍不住败下阵，低下头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吴邪的头，没有说半句指责的话。
“刚刚在外面听到几句闲话，未免耽误各位的时间，不如继续把话说完。”吴二白拉住无邪的手，一起坐下，然后对屋里的几位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谈。
吴二白气场超然，还未过多的言语，就镇得大部分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二哥，这个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吧。”吴二白的到来，最尴尬的就是吴三省，尤其是吴二白如今已经坐在了原本他的位子上。
“你处理的方式就是让小邪和吴家断绝关系？”吴二白对吴三省的不满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但也就一两秒的时候，随后叹气，让吴三省一起坐下，“家事稍后再谈，还是先处理下大家的问题。”
此话的意思就是，此刻要一致对外，吴三省也明白，只能暂时隐忍，只是在瞧瞧的对陈四爷使了个不要妄动的神色。
“我不管吴家谁来了，谁走了，我们要吴邪交代清楚这十年来的作为。”黑六爷是长辈，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把吴二白过多的放在心上，“如今这里发生了巨变，又出了好几个不明身份的高手，吴邪不交代清楚，难安九门之心啊。”
“是嘛，那小邪你就说说吧。”吴二白点点头，样子随意。
“找了世外桃源，躲起来修炼。”吴邪翻了个白眼，不过也算没有抹他二叔的面子。
“嗯。大家都听清楚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在大家无语之际，吴二白还赞赏似的拍拍吴邪的手背，似乎在表扬吴邪的懂事。
‘噗呲~’站在齐墨身边的齐羽忍不住笑出声，不少人年轻一辈的人，刚刚就觉得这群人实在太欺负人，但奈何身份地位，都不便多言，如今好几个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二白啊，你护短，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吴邪的过去，我们就不计较了，只要他不危害九门，危害人族，大家都不会去追究，只是残片放在他手上，不妥啊！”
陈四爷拿出老一辈的气势，表明立场，他本来也没真想为难一个孩子，最重要的还是吴邪手里的东西。
“我刚刚听到了几句，好像是张少主送给小邪，这是可当真？”吴二白问道。
“当真。”张起灵点头。
“可有什么明目？”
“我张家诚邀吴家结盟的信物。”张起灵看懂了局势，更看懂了吴二白想要告诉他的话。
吴二白深感欣慰的点点头，张家的孩子就是聪明。
“那我们便收下了，以后张吴两家为一体，荣辱共存。”
两个人片刻的眼神交流，简单的几句话，九门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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