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九）
也许吴邪也没有想到齐墨会这么说，有一瞬间的惊讶，但不久便恢复冷漠嘲讽。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话，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说。”
“道歉。”平时吴邪再怎么下他的面子，齐墨都忍了，那是他该受的，但这次不是一只坐骑的问题，若这事就这么一句话揭过去，今后雨辰如何在九门自处，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他。
“我代吴邪道歉。”张起灵挡在吴邪面前。
“张起灵，你让开。”吴邪拉开张起灵，走近齐墨，“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道歉？”
“我没有资格，是因为我对不起你，我和他之间，一直是我主动，他从未接受过我。”齐墨不忍对吴邪过多苛责，但他也知道，话不说清楚，他们三个永远这样下去，都会痛苦。
“阿墨，不要说了，我说这事算了，你听见了吗！”
解雨辰想上前拉住齐墨，但被吴邪推开、
“你滚开。”吴邪大声吼解雨辰，语气中满是愤怒，仇视，“不许你碰他。”
解雨辰抿唇，低下头，不敢面对这样的吴邪，不是害怕，是打从心底里内疚。
“哥……”吴跃第一次见吴邪这样，回来这么久，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淡淡的，吴跃以为他哥已经在慢慢放下，只是有些不甘而已，可是……
“伤你的是我，背叛你的是我，对不起你的人，是我……”齐墨拿出一把小刀塞在吴邪手里，“你心里有怨，冲我来。”
“阿墨！”
“主子……”
齐家人都紧张的盯着吴邪，怕对方真的恨极了给他家主子心口来几刀。
“呵~”吴邪默默盯着手中的短刀一会后，笑了，笑容里是可悲，对自己的悲哀，“你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
“小邪，你冷静点！”吴三省也怕吴邪真的冲动行事。
“我虽然恨透了你，可是，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你今天觉得我狠毒，难道解雨辰就不狠毒吗？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吴邪假装坚强，假装无所谓，但极力隐忍下那一丝颤抖还是出卖了他的痛苦，“你这样舍不得他难过，事事为他出头，那他呢，他根本没有那么爱你，他需要的，是你的权利……”
“吴邪……”
“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的，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吴邪不明白，原本爱他，疼他的人，可以说变心就变心，不明白比起解雨辰他到底差在了哪里，为何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最终还是比不上他，不明白只有自己，对着这份感情念念不忘，割舍不下。
齐墨避开吴邪渴望的眼神，失落的转身离开人群。
戏慢慢散场，不少人唏嘘齐少主的情史，也有人感叹自己过去的情感，解雨辰拉着霍秀秀离开，最后，还是只剩下吴邪，站在原地。
“小邪，我们回去吧。”吴二白走上来，拿走吴邪手中的短刀，握住他的肩膀给予他力量。
“二哥……”
“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谁都不许再多言。”
吴二白知道吴三省的意思，他认为吴邪这样冲动闹事不妥，但是，他们怎么能怪这孩子，吴邪已经够痛苦了。
吴邪在吴二白的陪伴下离开，张起灵内心深处心疼又无奈
“小公子深情错付，真是可惜了。”张海杏肯定是偏心吴邪的，身为女人，对感情这一事更为感性。
“小公子身上疑点本来就多，如今这样招摇，恐怕会有人借题发挥。”张海客更多的是担心形式问题，毕竟张吴两家已经绑在了一起。
“谁也不可以伤害他。”他张起灵绝对不允许。
晚上吴二白和吴三省自然也因为这事吵了起来，吴三省觉得吴邪做事冲动过分，连累吴家，这事其他几位一定不会轻易过去。杀九门家主的坐骑，等于在断人手臂，而且这样嚣张，就算解雨辰本人不计较，解家其他人也一定会闹。
吴二白则很简单，当年吴邪为了齐墨和家里闹翻，他们用尽方法也无用，他就知道这个齐墨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如今被伤成这样，他如何忍心苛责。
“二哥，难道以后一直纵着小邪胡闹？”吴三省其实也是心疼的，所以并未当场发作，可是事情隔了这么久，齐墨是铁了心不回头，这样做只会让所有人难看。
“他闹是因为他难过，以后放下了就好。”吴二白叹气。
“何时能放下？以后若是一直放不下，就由着他闹吗?”吴三省头疼，对于吴邪，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小邪的个性你我都清楚，若不是实在太痛，不会如此。”
“这怪谁，当初我们都反对他和齐墨在一起，是他自己宁可和家里断绝关系也不分开，如今有这样的苦果也该受着，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吴三省也恨吴邪的不争气。
“你对陈文锦这么多年，放下过吗？”吴二白表情淡淡的摇头，“以己推彼，你该是最能理会他痛苦的人。”
“我……”
“三省，我知道你要什么，我和小邪都不会和你争，吴家大权还是你的，但你需清除，吴邪是我的底线，关于他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连道歉也不行？”吴三省心累。
“吴邪可以道歉，但他齐墨受不起。”吴二白心意已决，“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再去苛责吴邪，到此为止。”
吴邪在房里发呆，他觉得自己可笑极了，明明下定决心要报复他们，可迟迟下不了手，明明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却让自己成为笑话。
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音律传入吴邪的耳里，打断了他的忧思，这是他与昏曦特有的暗律，只有魔族人才能听见，也只有他能顺着曲调找到人。
昏曦竟然来了帝都，吴邪来不及想那么多。顺着调子出门，竟然在齐府里面找到了人。
吴邪疑惑，那人背影确实像极了昏曦，但衣着布料竟然是李家的亲卫打扮。
那人察觉到了吴邪，停下吹笛子的手，转头，吴邪看见那个温柔似水中充满邪气的笑容，就断定这人是昏曦没错，虽然他换了张脸。
“这样子真丑。”吴邪不留情面的打击。
昏曦笑了笑，撕下自己的人皮面具。月光下，那张俊逸非凡的脸，谁看了都要心醉。
“你早上闹的那出戏我也看到了。”
“你是特意来嘲笑我的？”吴邪把头撇开，不愿谈。
“想清楚了吗？”昏曦收敛起笑容，认真看着吴邪。
“……”
“你不懂为什么齐墨如此痴迷解雨辰，我也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是齐墨……”
白日里的场景，昏曦看的清楚，他心疼，更痛恨，为何月可以为了那个人如此卑微。
“我不想谈这件事，你还有其他事情找我吗？”
吴邪转身想走，昏曦立刻拉住吴邪，脸上恢复温和的笑容，仿佛刚刚游走在暴怒边缘的人根本不存在。
“我把你的剑修好了。”昏曦拿出月魔剑还给吴邪。
吴邪接过后查看，果然那一丝裂缝不见了，月魔剑恢复了生机。
“你怎么修好的？”吴邪终于开心的笑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昏曦看吴邪笑了也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你在李家卧底吗？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你和‘我’，你这样送上门来不怕暴露？”吴邪收好剑，挑眉问道。
“暴露就暴露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昏曦并不是很在意，“我只是想自己来看看情况，看看你。”
“你打算找九门里的谁合作？”昏曦不说，吴邪也懂。
“吴家二叔来了，月，你开心吗？”昏曦没有回答吴邪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我不会背叛魔宫，背叛暗神的。”
“那就好。”昏曦点到为止，“回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
“嗯。”既然昏曦不愿说，吴邪也不多问。
魔宫的四大魔使都有自己的职责，表面看他们都听从吴邪的命令，实际上，昏曦才是魔宫除去暗神以外，地位最高的人。
“月，今日你放出了腾蛇，他们没过多久就会查到你的身份，你当心一些。”昏曦在身后提醒。
“不是你说的嘛，发现了就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吴邪更没在怕的。
“呵呵，也是。”昏曦点点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吴三省深夜里，孤身一人来到城外的树林，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多次给他密信的人。
自从吴邪回来后，许多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本来许多吴家根系的人因为吴邪的回归变开始动摇，谁想如今吴二白也来了，吴跃又犯傻，他真真是每天惆的头疼，而这个给他传密信的人不但能够理解他内心各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忧虑，甚至能给出许多完美的解决方案。
起初吴三省妨心重，看过后便赶紧烧了，谁知事情的发展竟如同密信所说一样，还言及若在放任，他将失去一切，吴三省坐不住了，今日密信再来，与他相约再此见面，即便是知道太过冒险，他吴三省也得来一探究竟。
“三爷。”
悄无声息下，吴三省身后多出了一人，慢慢走到满是防备的吴三省面前。
“你究竟是何人？”吴三省警觉的后退一步，拿出武器。
“再下昏曦，是来诚邀三爷结盟的。”昏曦瞥了一眼四周，把吴三省布在周围的防线看破，“想必三爷也找了我许久。”
“你就是昏曦。”吴三省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无论心里如何震惊，都没有丝毫表现在脸上，“那月魔人呢。”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昏曦靠在树干上，半仰头的模样，一派休闲，像自己只是来找朋友叙旧的而已，“而且，他也不归我管。”
“那你归谁管？”
“看吧，小事听月的，大事看心情。”昏曦歪头认真的想了会。
“那你们是谁的人？”吴三省继续问道。
“我们是魔族人。”昏曦看见吴三省的惊讶不以为然，“很惊讶吗，魔族也是有人的，只是比较少而已。”
“魔族人，你们……”吴三省刚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被忍了下来，而是换了个更为关键的问题，“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三爷最近被一些事情困扰，我是来帮忙的。”
“……”吴三省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轻易相信。
“我们魔族屈藏在黑暗中已久，如今不想与虫怪为伍，也想在这广阔的世界分得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我们也有想得到的东西，与人族厮杀，实在太过耗费我们的力量，得不偿失，不如友好合作，共求出路。”昏曦说的合情合理。
“那为什么找我？”吴三省半信半疑，“如果和我们人族合作，你该找齐墨才对。”
“嗯，由于我个人原因，对齐墨有些意见。”昏曦说话让人感觉坦荡，但是说话却只说一半，另一半由人猜想，“而且据我所知，三爷似乎更需要我的帮助。”
“看来你在九门有不少眼线。”从昏曦简单的几句话，就能看出他对九门各家势力及情况的了解，“不知你当如何帮我，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吴三省收好剑，防备暂且消退，以对方的实力，若要对他不利，只怕身边这些防备根本无用，既然来谈，他倒是要好好听听，这个人准备怎么和他谈。
“你不需要的正是我最在意的，这就是我们可以合作的最好契机……”
“……”
吴三省与昏曦的一夜密谈，两人相聊还算融洽。不过对于昏曦更深一步的意见，吴三省没有答应，他目前还做不到去伤害自己的亲人。也觉得没有到非走那一步的必要。
“那就等三爷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再下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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